打破；分裂；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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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從這塊皮肉開始劃開，薄皮底下是一片粉色的肌理，再度切開的話將是死去的精神沈睡在骨骼之下。肉體中最深處的秘密全然展開，零落在木質的工作桌上，寂寥地等待著回歸自我的瞬間。

利斯特凝望著各異的存在，思索著這次想要怎麼處理這些額外的物品。讓其返回故里是不可能的，但就此被埋葬又過於可惜。處理起來過於麻煩，柔軟的東西在脫水之後便會失去形狀，乾癟的皺褶破壞了美感，必須另外建造支撐的架子。只是沒有必要，這些深埋在血肉底下，跳動著的、蠕動著的、抽動著的柔軟，利斯特打從心底厭惡。理由不甚充分，甚至可說是完全經不起推敲，全憑自己的喜好，任由一切放任地發展。

思緒再度收束，拉回了意識表層，延續方才的過程。利斯特打定主意了，那些令他討厭的東西全都摒棄。將滿桌子的內容都扔進了木桶內，剩下的就只有少女的空殼，孤寂地向世界敞開她的心腹。

這樣就恰到好處、恰如其分。

隨之剪開、剝下，必須小心翼翼的處理這層細薄的肌膚，剔除、拆下，容不得任何滑膩的脂肪，多餘的骨肉一一清除，篩選出恆久不變的美麗。溶劑與光照奪去了潤澤，換來乾澀的觸感籠罩著骨骼與鐵支架，利斯特將散亂的事物縫合拼接，終於又展現出他心中的模樣了。

他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從何而來，只剩下上臂的左肩上留下生前磕碰的疤痕，像是墨水滴落在羊皮紙上那樣刺眼。跳動的臟器早已被遺棄，多餘的悸動本就不應存在，所幸他的手撫過的地方能帶來沈睡一般的安靜。

利斯特中意她慘白的膚色、撐起皮膚的肋骨形狀，以及乾裂的唇中吐出無聲的話語。為此他去除了多餘的枝幹，儘管他得到這具素材時候已不能說是完整，但他仍舊喜愛。

這也許會是他的一件得意作品。

利斯特偏愛展現光滑細緻的皮肉，但這次卻不同尋常，讓縫合的線條從斷裂的腹部攀爬而上，覆蓋了少女的胸脯。縫合線下是竹絲與棉花，她將要永世這般柔軟下去。閉合的眼瞼有些凹陷，利斯特已經想好了絕佳的填充物了。追跡的雙眸被吞噬殆盡，肉體的空隙全以之填補，再度合併成形——

「真不愧是你。我實在是慚愧，想來你總是從我手上將無用的食材處理好，多虧了你。」灰髮的森林貓這樣讚許，他凝視著眼前的完成品，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眼前的半身少女看起來既是標本又是作品，利斯特向其灌注了意識的形狀，這才得以在死後仍舊美麗。

「沒關係，而且我相當中意這次的作品。」

「這麼說來，她的眼睛尤為動人。」

無數翠綠的蛾子撐滿了眼窩，雖說死了但仍舊迫不及待地扯開眼瞼，溢了出來。

「多謝褒獎，這也是我最滿意的地方。」利斯特淺笑，往向身旁人翠綠的雙眼。那對綠眼凝視著少女，始終沒有離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