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雛

×其實我是很喜歡BG的啊！
×香港要素強。師生戀注意。

*
Cy總是感覺到一道視線，不過他感覺不到什麼惡意。只是每次上中五的經濟課的時候就會感覺到，這種感覺有點煩。偶爾在走廊也會感覺到，但是Cy懶得從學生中找她出來。

今天，他終於看到了視線的主人。

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中五的學生。而且是坐在角落的T。Cy有點困擾地看著她，不過她似乎誤會了什麼，迅速把頭給垂下了，劉海把表情都遮住了，露出來的耳根倒是有點紅。

Cy對自己的眼力感到自豪，不過作為一個老師也不能一直凝視著學生。要是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導致了名譽的損失就得不償失了。作為一個經濟老師，虧本生意絕對是做不得的。然而一旦注意到了就在意得不得了，那位將自己塞到角落，迴避自己目光的T到底用意何在呢？

即使對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也不至於有年輕的女學生愛慕自己吧？Cy向來對這種事情敬謝不敏，自己也只是來賺錢，來討生活，對登上星島A1並且成為「狼師生擒學生妹 借課堂調情勾引」這種新聞的男主角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是世界總是喜歡為難他，幾天後的午休，他拿著書準備給中五的經濟生們補課，進門就聽到了一句：

「你走開啊！！Cy是我BB來的！你不准搶！！」

聽教物理的Chy說在空氣中，聲音的速度是每秒340米什麽的，和光不能比，但也挺快。Cy已經一腳踩進課室，完全來不及縮。T和她身邊的同學一下子都呆了，Cy只好把另一只腳也踏進來，若無其事地走到講台前，攤開書本，一如既往地說：

「我們開始上課吧。」

突然，T同學發出了僵硬而詭異的笑聲，而且連續不斷。Cy更尷尬了，難不成T尷尬的時候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嗎？

也許，給她一點空間才是對她好。Cy用幾秒就給自己找了個安心順利的藉口。T的笑聲依然沒有停止，只是小聲了點。

這種笑聲絕對只會讓事情感覺更糟糕。Cy一邊把重點寫在黑板上，一邊想。他希望轉身之後不會看到CEO進來，並對自己表示她聽到了一切，請他上A1。

*
俗話說上天關了你的門，你在控告他侵犯你人身自由的同時，也可以找找他給你開的窗。

CEO並沒有聽說關於那天午休補課時發生的事，Cy松了一口氣。對於CEO的感想，相信每位教職員的官方答案都是「辦事有力，領導有方」。不過，說到底只不過是表面話，老師們心裡怎麽想根本沒人知道。

對待CEO可以這樣，對待T也這樣嗎？就算Cy再怎麽不想面對那回事也覺得不妥。哄哄一個女學生很簡單，但要是讓她誤會更深，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玻璃心，讓她對男人失去信心也不好。

當然，上演一齣轟轟烈烈的師生情緣就更不好了。

對待女學生就像對待自己將要買入的股票一樣，不細心中帶點大膽，大膽中帶點謹慎就會連本錢都虧進去，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是那筆錢會不會一直虧下去還是個未知之數。Cy面對著滿辦公桌的作業和教材，用他充滿經濟概念的頭腦想著。

他突然想起今天放學後要給中五經濟班裏幾個成績中等的學生進行一對一補課。本來想早點下班的願望直接破滅了。不過，CEO已經在會議上給全體老師下達了成績上升的命令，Cy只好認栽了。

因為比起把班上的差生推上去，把成績中等的學生推上去更能短期見效。

今天到底是要和誰補課呢？Cy把補課時間表翻出來，今天的學生——

果然是T。

老天確實會給你開扇窗，但他可沒說是不帶窗花的啊。

Cy對這種巧合無言以對。

到了放學時間，Cy準時到達課室，T已經拿好了課上派發的筆記等他了。就在進門那瞬間，兩人雙目對視——Cy在這將會擦出電光火石的一刻馬上轉頭。

再怎麽說，現在根本不是時候。上課的時候就該上課，不該做別的事情。

「T，你有哪個概念特別不懂的嗎？」

「嗯……」T半天不支聲，扭扭捏捏地給不出答案。Cy知道她哪個概念弱，但她自己沒察覺的話就沒意義了。T目不轉睛地看著Cy，又莫名地笑了出來。

「妹妹啊，你認真一點吧，現在可是在補課，不是那種可以喊老師BB的午休！」

T完全沒收住聲，反而笑得更歡。不過臉上尷尬的神色更濃了，目光不斷地閃躲著。Cy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用笑來表示尷尬也未免太奇怪……

「對不起……」T收住聲，雖然感覺她在忍笑，不過Cy感覺已經好一點了。

「沒事，認真點吧，因為你差一點就能做Top Student了，我想推你上去。」Cy嘆了口氣，他最後補了一句：「還有，謝謝你覺得我還很年輕，但也不是年輕到要被你叫BB的程度。還是叫我Cy或者Mr.Chan吧，別的暱稱就免了。」

「喔……」T有點耷拉的樣子，不過Cy可不管這麽多了，解決了事情就好。他看著T耷拉著腦袋，彎著背拿筆記，突然覺得她挺可憐的。

T說不定是一時口誤，才把老師叫成BB。就算她是喜歡老師，其實也沒有錯。Cy突然覺得自己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有點嚴苛，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到底是誰把男子造得如此多情？站出來，法庭見。

*
「Mr.Chan，有幾個同學當你是男神拜呢。」身材高大的CC經過Cy的時候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並且還指了指那羣圍著他的女學生們。女學生們聽了這種話發出了不悅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也只是在撒嬌。

「Miss Chan 又這樣了！」女學生露出抱怨的表情，總覺得帶點撒嬌的意味，大概因為她們是「年輕的女學生」吧。

「我很榮幸呢。不過大家還是把經濟學好，Dse拿幾個五星星回來才符合成本效益，不是嗎？」Cy笑著對女學生們說。老實說這種的話已經說到厭了，這不是和在旺角推銷寬頻的人差不多嗎——「太太，安裝我們的寬頻才是真正的賺啊，比惠康百佳都值！」

「我可不可以也來Cy的補課？」

「你不需要來了啊，你經濟科成績一直不錯。」Cy笑著說，要是越來越多人要求一對一補課，自己豈不是連私人時間都奉獻給這間學生和這羣青春女學生了？

資源總是有限的，妹妹，必須合理分配。

「因為想說Cy總是幫T一對一，所以我就想問問了。」

「她對經濟很多基礎概念有模糊之處，所以才需要我講解。你的話，我印些extra exercise 給你，多做就行了。你的時間也是有限的，我們選擇一個合理的方法能讓你時間用得更好，不是嗎？」Cy一口氣把話給說了，所幸女學生也被他說服，乖巧地點點頭。

「那我下次問你拿好了，謝謝！」女學生拉著她的姐妹們向Cy道謝，Cy看著她們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操場上正在玩鬧的學生中。他其實沒說，之前那個一對一的計劃已經告一段落，現在在進行的是和T的單獨補課。

不能在感情上回應她，至少也在學業上抓得緊一點，讓她在Dse上弄個五星星吧。Cy認為自己作為一個老師，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偏心，不過想想若換作別的學生，他應該也願意這麽做吧。

並不是因為對方是T。

此時此刻，T正在課室裏面收拾她抽屜裏的東西，裏面塞滿了數學作業、經濟筆記、英文卷子等等，簡直像是混亂的虛數空間。正當她手忙腳亂的時候，那位看似是文科生其實是理科生的同班同學站到她面前。

「T等下數延補課之後留校不？」

「……什麼？！今天要補數延的嗎？」T猛地擡起頭，理科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回道：

「昨天老師不就說了，雖然說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

「我今天要去我BB的補課啦！怎麽辦？」T著急起來了，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放學後的一對一補課。那可是唯一可以獨佔Cy的時間，雖然說是補課，其實她花了大部分時間在盯著Cy看，最後一份練習都沒能完成，被Cy叨唸。儘管這樣，她還是覺得非常幸福，沒什麽比可以近距離接觸男神更幸福的了。

「住口，這樣叫他真噁心……你到底喜歡他哪點啊？」理科生嫌棄地看著T，她顯然至今沒能瞭解Cy的魅力。她最近有一種預感，T很快就要逼她寫CyXT這種充滿瑪麗蘇氣息的文章了。

「他風趣幽默，帥氣非凡，斯文穩重，簡直是Perfect！世界上的男人都和他一樣就好了！」

「哈哈，你別逼死W啊，你讓她心愛的化學老師怎麼生存？」理科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說：「是說，Cy這兩個禮拜天天給你單獨補課啊，他看上你了？」

「沒那麽好吧……你真覺得他看上我了？」T的問句中帶著少許羞澀，她那期待的小眼神盯得理科生心裡發毛。

「你還當真啊……」理科生皺起了眉頭，她忽然想到了什麼：「Cy是不是訂婚了？我聽W說他有女朋友，要訂婚了。」

「哪裡聽說的？！」T一把抓住理科生的手臂，在準備狠狠搖她之前，她掙脫開了。

「這種事我怎麼知道？！你去問他不就好了嗎？」

「……唉，我們不太熟。」T耷拉著腦袋，默默地轉身繼續收拾抽屜裏的東西。就算近來的兩個禮拜幾乎每個放學後都單獨和Cy在一起，但距離並沒有拉近。T感覺Cy還是像之前一樣，覺得和自己在一起很尷尬。不過，她也沒膽子踏出第一步。

「變熟不就好了，你看看人家W技術多高明，天天往教員室跑。她行，你也行。」理科生比了一個拇指給她，怎料這些話並沒有起到什麼正面作用。

「怎麼可能，我一看到他就害羞得什麽都說不出了，每次都只敢離教員室遠遠地看著別人問他問題，跟他聊天。」T把一疊中文的筆記翻了出來，她想著不如把這疊東西當廢紙扔了算了，不見得有什麽用。

「……可是你有優勢啊！你幾乎每天都單獨補課，那時候就沒人可以打擾你們了吧。好好加油就行！」

「可是……我……」

「再可是就打爆你。」

「知道了……」

T看著比自己嬌小很多的理科生，內心想著，如果真的要打架，身為校隊的T肯定三秒就贏了。不過，她講得也有道理吧。

既然如此，就從去教員室告訴他今天不能來補課開始吧。

*
Cy覺得最近T和自己親近了些，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還允許了她的接近。T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靠近他給自己和T畫下的圈，雖然很慢，但距離的縮減也是清晰可見的。

這樣不是很不妙嗎？

Cy覺得自己明明身為一個成年男性，這時候竟然有些亂，實在要不得。

回想起，T同學的接近過程實在是太不足掛心，所以才會導致這種結果的。

起初只是在補課後談多了兩句，在說再見之前多了一兩句閑話。

「你之前收到那麽多學生給你的卡片，一定很高興吧？」T先說了一句與課堂無關，又不是道別的話。

「你挺留意我的Facebook Status嘛。」Cy也順著話頭接下去，帶著平時的笑容。

「你發了status 我看到也是沒辦法的啊！」T有點害羞地反駁，很快就落荒而逃：「我要回自己班房複習了！拜拜！」

看著她抱著一疊書和筆袋逃走，Cy心裡想著，下次也許可以問問她為什麼總是留校留到六點才走。每每經過那個班房都能看到她單手托頭，一隻手翻書。

以為別人不知道她在偷聽歌嗎？Cy笑著想，這讓他想起自己以前當學生時也曾這麽幹過。

道別前的閑話又可以多上兩句，說不定還能在她不專心的時候拿這件事來諷刺諷刺她，讓她打起精神。想到這裏，Cy的心情變得不錯。

他也只不過是覺得和自己的學生多談幾句挺好，沒多想什麼。道別前的閑話越來越多，話題也越來越寬。等自己發現的時候，T快一腳跨進他親自畫下的安全圈裏了，而自己還有點樂在其中。

果然人一刻都不能放鬆，現在簡直就像個黑幫老大發現自己的左右手其實都是無間道一樣可怕。

「Cy？你怎麽啦？」T有點困惑地看著他。

「……你剛才和我說了什麼？」Cy這才回過神來。

「沒什麽啦，我今天先回去了，不等六點了。」T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她快手快腳地把東西塞進書包裏。

「嗯，回去也別忘了複習經濟。」Cy瞟了一眼課室的掛鐘，今天又聊了好一會。T背起書包，急促地走向課室門，臨走出課室的一刻回頭補了一句：

「明天見！」

說不定一切都是天時地利的迷惑，T的話語，她的笑容融在黃昏的夕光中——笑魘如花，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了吧。

「……明天見。」

這真的糟糕了吧。

Cy決定自己不能再允許這種曖昧出現了。但是，當他看到經濟課上，T的位置空空如也的瞬間，他還是動搖了。

*
Cy像平時一樣在黑板上寫下今天要教授的經濟概念，今天也一樣因為色弱而分不太清顏色，差點又把據說是藍色的粉筆說成是綠色，雖然自己看起來的確是綠色。

那道視線不見了。

「……你們也得專心一點啊，中五的課程可是緊湊又緊湊的。我們今天可是要充滿效率地完成三個章節才行。」Cy對著眼前的學生們說，學生們瞬間吼成一片，要求來個五分鐘的休息之類的。Cy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了那個空了兩天的位置，那個屬於T的位置。

「對了，為什麼T缺席了？」Cy隨口問道，他不願別的學生看透他小小的私心，但怎麼也忍不住想問。

「生病了！」和T同班的人回道。

「最近的確多人感冒發燒，大家也別感冒了。好了，開始上課了！」Cy轉身繼續寫東西到黑板上。

Cy現在陷入了一個困難的境況，他想關心一下T，可是手機也好，電郵也好，他全部都沒有。他別有用心地看了一眼教物理的chy，想著chy是T的班主任，肯定有她的電話號碼。

可是，chy會怎麼看自己？一個看起來想對他班學生出手的變態經濟老師？反正Cy拉不下臉去問。

Cy今天是第一次鄙視自己的行為，他去了T的班級抓了一個學生過來問她要T的電話。有時候就要利用一下學生這樣龐大的人力資源啊。

「T的電話？」學生有點不解。

「嗯，我想加她去我們經濟科的whatsapp group，換了一個新的。」

「哦。等一下。」學生進了課室，回到自己位置那裏蹲了下來，做什麽就不言而喻了。她很快又出來了，把一張寫了號碼的紙條給了Cy。

「謝謝。」

話說，這個學生寫字可真小……

*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透進來，T死命地閉著眼睛，把身體背過去。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想著兩天沒回學校真糟糕。不過，醫生給自己開了兩天病假，所以現在還是光明正大地睡吧。

突然，放在枕邊的手機震了起來。T想著如果是班上那羣損友發來的騷擾訊息就把手機給關了，或者干脆丟出窗外。她解開屏幕鎖，是一條沒見過號碼的短信。

【身體好一點嗎？兩天不來上課，你的進度落後很多。準備之後兩個禮拜都加長補課吧。 Cy 】

「哇啊啊啊啊啊啊——」T突然尖叫了一聲，所幸家裡沒人，不然肯定以為她是起來之後發現肝被偷了。T在床上滾了好幾下，最後頭暈才停下。心臟還在不停加速跳動，砰砰砰砰敲擊著胸膛，臉頰的熱度有增無減。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T捏著手機，內心在大喊。

總之先截屏紀念一下吧！

【謝謝…… T 】

Cy在三節課後才收到這條回復，他坐在教員室裏盯著那幾個字。其實沒什麽好反復咀嚼的，又不是中文閱讀理解——試從「謝謝……」中分析作者的深層含義。（4分）

【嗯，知道就可以了。Cy】

Cy回復她一條短信。左思右想，果然還是多加一句吧。雖然他在按了發送鍵之後就馬上後悔了。

到底是多糟糕的老師才會發出這種短信啊？！Cy想把頭撞在桌上那疊經濟作業上。Chy會不會打電話給蘋果日報去揭發自己？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啊。Cy一臉苦逼地想。

【差不多也開始掛念你了。快回來吧，我會等你的。 Cy】

說好要中止這段曖昧的呢？！Cy不願多想了。就當是天時地利的錯誤吧，具體到底是因為宇宙人控制了自己的大腦，還是被催眠控制都不重要了。

以後要怎麼面對她啊？Cy為自己想到T居然會心跳加速，臉紅耳赤這種行為感到羞恥。

不過，戀愛的萌芽就是這麽回事了吧。

Fin.//
2013-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