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日星期六

【伝三】I am delighted to be with you【H大生日賀№4】

×成長設定,六年生。嚴重捏造注意。
×三治郎視點。
傳七視點的故事 請優先食用w
×狗血言情注意。
×因為年少,所以才能毫不猶豫地寫下這種想法。
×是說為什麼沒有人肯向前?

*
夢前三治郎的話說到一半,忽而停下來。他悄然瞥了坐在身旁的傳七一眼,傳七儘管將眼神拉到他身上,但依然以非常專注的神情仔細聆聽著。


……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居然也那麼認真聽。三治郎在內心感嘆傳七真是認真到有點蠢的地步,轉而目光順著傳七的視線往前拉去,映入的是降臨到學園庭院的紅色秋景。遠處隱約能聞到落葉燃起與淡淡的烤地瓜香,想必是班上某三個人的所作所為。秋季晴空萬里,一片澄藍向遙遠的地平線延綿而去,清爽的秋風撫著臉頰,連兩人就坐的長廊地板也能感到一絲涼意。感受秋天充滿活力的同時,蟲鳴聲卻也逐漸從中消失。

聽不到蟲鳴果然有點寂寞。

三治郎的思緒從方才與兵太夫鬥嘴的情景拉回四年級的夏天。那時候正是蟬鳴繞上枝頭,但濕氣悶熱之感卻趕也趕不走,汗水將衣服黏糊在背上令人煩躁極了,唯獨是萬里無雲的晴空與茂密生長的綠色植物才略微舒緩對夏日的厭惡。三治郎一邊走在四年葉組的長屋走廊上,一邊想著要不要把浸滿汗水的頭巾脫下來,剛才與同室的兵太夫吵了一架,現在又被夏天悶熱的天氣所困擾,心裡那口氣越來越咽不下去。三治郎他走到莊左衛門與伊助的房間準備去訴苦的時候,發現他們兩個不在房間裡;三治郎轉而去了虎若與團藏的房間,只穿著兜襠布,大字形攤在地上的團藏告訴他虎若卻去跟照星學習火繩槍了,三治郎想也不想直接去找下一個目標。

關鍵時候怎麼連金吾和喜三太都不見了,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跟亂太郎他們講。三治郎一想到那三人有著像擴音器般的屬性,一旦說了,明天大概全校都知道了。三治郎決定去教室看看他們在不在,結果教室的門打開了,裡面卻空無一人。三治郎抹掉額上的汗水,想著今天怎麼那麼巧,誰都不在。他經過教室門敞開的四年伊組班房,只見黑門傳七一個人坐在矮桌前,低著頭認真讀書,明明已經汗流浹背了卻依然毫不分神。

「傳七?」

簡直就是無法預測的行為動作,三治郎不由自主地喚了聲對方的名字。實際上四年來他和傳七的關係只不過是『互相知道對方還活在世界上』而已,連朋友都稱不上。

「嗯?」傳七抬頭看向三治郎,用手背抹掉額上的汗水說道:「是隔壁笨蛋葉組的三治郎啊……」

「怎麼只有你一個留在課室?」三治郎扶著門框,雙眼環顧整間課室,除了牆壁上貼了各種寫滿諸如一統天下,學年第一等字句的紙外,彷彿這課室向來都無人使用般充滿寂寥的感覺。

「大家都去了不同地方避暑唸書了。」傳七把目光拉回書本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老實說,伊組的人基本上都這個德性,三治郎或多或少都已經可以過濾掉。三治郎徑直走到傳七身邊,毫不猶豫地坐下來。傳七則是一臉不解地看著他,輕皺的眉頭顯露出少許不滿的意思。

「傳七,感覺這件事只能和你相談——」

因為只有你在。

不過,這種話還是自覺吞回胃囊吧。三治郎暗自想到,沒想到傳七瞬間露出了有點高興的笑容,隨後切換成得意洋洋的表情。三治郎凝視著傳七逆光的臉龐上浮現出的笑容,自己大概搞不懂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或者說,傳七自信過剩又傲慢的性格本來就讓人難以理解。

「雖然我不覺得葉組的人腦袋裡會有什麼,不過既然你這麼說就幫你吧。」

「謝謝你,傳七。」三治郎露出慣有的可愛笑容,也許那時候沒有注意到,傳七當時確實是愣了一下。窗外的蟬鳴越來越響,到達了一種令人有昏眩錯覺的程度,不過三治郎卻不覺得討厭。

陽光落在桌面上,落在他們的臉上,層層疊疊的細碎光影。也許戀愛的心情正是從那蟬鳴與夏日的陽光之間萌生的,仍未得知確切答案是什麼,就已經無法控制戀愛的滋長了。

實際上當時相談的內容和現在並沒有分別,只不過是和兵太夫吵嘴又咽不下那口氣,但傳七卻總是認真地聆聽。從兩年前初次相談開始就是如此,儘管每次相談都是些無聊事,從來沒有露出過不耐煩的表情,專注而又用心,但是不怎麼擅長安慰。起初三治郎以為他只是喜歡擔當相談對象的優越感,因而才用如此認真的態度對待,但隨著關係的加深與交談次數的增加,三治郎發現傳七本來就是個認真的人。

「笨蛋兵ちゃん,總是在做那種事情……」三治郎支著下巴,不高興地念道,用細軟的聲音說著一堆抱怨的話。身側的傳七似乎還在思考該如何安慰他,忽而走廊的轉角處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很快兵太夫一臉鬧著彆扭的臉蛋就出現在兩人面前,急促地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三治郎!」兵太夫似乎還沒辦法放下架子,有點不情願地說:「……剛才抱歉,雖然我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大錯。一起回去吧,三治郎。」

好吧,那就和兵ちゃん和好吧。」三治郎略略揚起頭看著兵太夫,反正早就習慣了這位同室的性格態度,再說自己本來也只是賭氣。三治郎站起來,回頭向仍然坐在長廊上的傳七回頭道別,然後轉身跟著兵太夫回房。

明明相識的過程像是石頭般粗糙不堪,但不知不覺由兩人之間萌生出了淡淡戀愛。三治郎早已確認了心中那種鼓動的感情的名字,感情在胸口中製造甜蜜的暖意的同時,濃厚的苦澀與尖銳的痛楚卻也開始蔓延。

*
因為只是這種淺薄的東西,所以沉溺下去並非正確。雖然,心裡是知道這件事,卻又無力控制。

「啊啊……為什麼秋天這裡還是那麼悶熱啊?」三治郎不高興地放下手中的設計圖,雖然畫這張設計圖的是兵太夫,但三治郎從和兵太夫同房開始就一直擔當著那種檢查錯誤的工作。坐在一旁的兵太夫只穿著裡面的黑色裡衣,彎腰低頭,把一支鐵釘敲進木頭中。黑色的布料緊貼著滿是汗水的背部,三治郎不舒服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在沒有任何窗戶的地下機關屋中,熱氣像是被困在密封的罐子般,無法離開與冷空氣進行對流。

兵太夫丟下手中錘子,懶懶地癱在地上,他顯然也是熱到不行。他翻了個身,原本被背部貼著的地板留下一個深色的水印,他側躺在地上看著靠著牆壁,開始用設計圖搧風的三治郎。

「三ちゃん,你真的決定要交提早畢業的申請書嗎?」兵太夫把劉海撩開些,一下子感到了清涼了許多。三治郎的目光從別處拉回兵太夫身上,露出平日那種溫婉的笑容,把手中被折成扇子的設計圖放在地上。

「已經提交了喔。」三治郎的笑容中摻雜了少許苦澀,因為他已經決定了將來要與父親一樣成為山伏。按照父親的意思是希望他提早畢業,在寒假的時候就離開學校。本來還有點猶豫的三治郎,最終還是順從了父親的意思提交了申請,實際上其中多少摻雜了些私人原因。

「那麼說你寒假開始後就要離開學校了?」兵太夫猛地坐起來,看見三治郎點了點頭,忽而露出看不慣他的表情,連口氣都加重了些:「那你什麼都不準備和傳七說嗎?」

三治郎愣了一下,雖然兵太夫一直都知道自己對傳七的心情,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怎麼想都是因為兵太夫尚未能完全體會到不能將心情傳達的原因吧?不過,兵太夫也只是在為三治郎著急罷了,然而本人卻有點無動於衷的樣子。

「嗯,果然還是不要讓傳七知道比較好。」三治郎撓了撓頭,露出勉強的僵硬笑容,雙眼凝視著一副賭氣模樣的兵太夫:「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所以兵ちゃん也不能告訴他喔。」

「可是三ちゃん你明明知道傳七也喜——」兵太夫一下子湊到三治郎面前,臉上與眼中盡是不理解、看不過眼的氣憤表情。

「我知道。」三治郎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他伸手試著撫平兵太夫皺起的眉頭的同時,自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心裡的無奈感也不斷膨脹著。但是,三治郎始終沒有放下那勉強維持的笑容。

「要是和傳七在一起了的話,一定就想要永遠在一起了。可是,我沒辦法永遠留在傳七身邊啊……」無奈與痛苦漸漸侵蝕三治郎嘴角的笑意,強行地壓住聲線中細微的顫抖。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但卻像是立在鬆垮泥土上的大石般,連點點震動都能動搖。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兵太夫躲開三治郎的手,他似乎沒辦法接受這種概念。

「不能總是只考慮自己啊,還有很多因素要考慮啊。」

反正也只是年少時期的淡薄戀愛。三治郎暗自下了決定,但是將它歸類於一時的情迷意亂也無法使自己從這份心情中解脫。傳七認真聆聽的表情,稍微帶著些疲倦與苦惱;因為說不過自己而被迫坐下來相談時候,無奈的表情帶著少許不易察覺的寵溺,一起度過的日子漸漸從腦海中浮現出來。輕盈的愉快回憶現在像是鐵塊般壓住心頭,不過這無法成就的愛情很快就會結束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兵太夫冷靜了些,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重新拿起鐵鎚開始敲鐵釘。富有節奏的金屬撞擊聲又再度響起,三治郎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那無法逃避的苦惱。

*
終於到了入冬的時分,連走在走廊上都感覺到絲絲寒意透過棉襪,使腳部感到寒冷。三治郎加快腳步地走向老師所在的房間,原本染上秋季紅色的中庭已經褪色變為單調的深棕,似乎預示著冬天的來臨般。心中懷著一種緊張與沉重的感覺,畢竟過一會他就要接到那至關重要的東西。

一想到就連背脊都感到有些發燙。

「土井老師,我進來了。」三治郎在門外對著房間內的人恭敬地說道,很快就得到了『請進吧』的應答。他拉開門,負責教導葉組理論課程的土井半助依然像平時般坐在矮桌前批改作業,他正坐到半助面前。

「三治郎你來了啊。」半助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無奈感,大概他沒有料到會有學生提出提早畢業的申請吧。他伸手從抽屜中摸索出一個用紅繩綁住的捲軸,遞到了三治郎的面前說道:

「雖然現在說還有點早,但是恭喜你畢業,三治郎。」

彷彿現在還是那個櫻花盛開的季節,入學只是昨日之事,一直以來跟隨父親在山中修煉而甚少接觸他人的自己,現在已經變得可以和班中的人融洽相處,一起經歷各種從未想像過的事情。而接過這捲軸就意味著與這裡的一切離別,雖然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總是想有多一點時間,留在學園中。如此想著的同時,鼻頭就覺得有點酸。

「謝謝老師的教導。」三治郎用雙手恭敬地接過畢業證書的捲軸,然後向半助鞠躬以表謝意。在這個時候負責實戰指導的山田傳藏居然因工作而無法到場,三治郎認為實在是有點遺憾。他把畢業證書攥在手中,抬頭便看到半助欣慰的笑容。

「下定決心是了不起的事情。」雖然已經習慣了看著一屆屆學生畢業和離去,但臉上依然帶著少許不捨,他像是在夢囈般輕言道:「……那我也差不多該下定決心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老師的夢想?」三治郎不解地歪了歪頭,看著半助臉上露出微妙的幸福表情。

「現在還是個秘密,不過我也下定決心了。」半助的眼神中充滿著堅定與溫柔,在入冬後寒冷乾燥的天氣中,為三治郎的心帶了少許鼓舞。三治郎或多或少都能猜到半助的夢想,大約也是和霧丸有關吧。不過今天除了來領畢業證書的捲軸外,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老師。他從衣服裡把一封薄薄的信件拿了出來,尊敬地遞給了老師。

「土井老師,拜託你幫我保存這封信吧。」

半助伸手接過信時看到淺黃色信封上的名字,愣了一下,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麼,畢竟葉組之間的消息傳得特別快。半助把信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抽屜中,信件像是逝去了的人入殮般大約沒有再拿出來的打算。

「那我先告辭了。」三治郎微微鞠躬,然後拉門離開了房間。方才那封放在胸口前暗袋的信一下子不在了,心裡似乎減輕了些重量。原來語言與感情化作具體事物會是這樣輕薄的信件,端正秀麗的字體與微黃的信紙承載著無法傳達的戀愛之情,竟然可以輕易地遞交給另一個人。

不過這樣就沒問題了吧。這樣就可以繼續前進了吧。

*
三治郎拿著捲軸準備快步走去後山,乾燥的寒風吹在臉上有種微小的刺痛感,裸露在外的手部肌膚也變得乾燥了起來。在不足冬日的陽光下,寒風一直鑽進衣服袖子等等的縫隙中,令三治郎不禁打了個冷顫。但是這都不打緊,他現在只是想著去後山思考一下要怎麼向大家說明他要提早畢業的事情。因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所以三治郎只把事情告訴了同房的兵太夫,可是總要給出一個交代,因而開始煩惱起來了。

他一邊哈著白氣,一邊思考這個問題。忽而覺得有一道視線正注視著他,三治郎轉身抬頭正好對上站在二樓窗邊俯視他的傳七的目光。傳七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紅著臉,往後退了一步,簡直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顯得手足無措。看著傳七愣在原地,大約是在考慮到底假裝沒看到三治郎比較可以維護自尊還是繼續站在窗邊比較能維護自尊,困惑與為難的神情漸漸攀上他的臉。

真是笨拙啊。三治郎不禁露出笑容,抬起空著的手向傳七揮了揮。傳七也露出了一個羞赧的僵硬笑容,向三治郎揮揮手。如此對視著,心裡的暖意逐漸增多,彷彿這股暖意會一直留在心上,徘徊不斷。但一思及手中的畢業證書,一切心中的暖意都驟然消失。

他轉身繼續往後山的方向走,不想要離開熟悉的學園,不想要離開大家也不想要離開傳七,這種心情在此刻不斷膨脹著,幾乎要堵住氣管。雖然只是比大家提早一個學期離開罷了,但是想到以後要各散東西,在這個動盪的時代中不知何時才會再見。明明在此之前一直過著將每天見面視作所當然的生活,一起在教室中上課,趁老師不注意偷偷看一眼操場外的景色;與同伴快速穿梭於陰暗的森林中,試著完成老師交下的忍務,還有那蟬聲不絕於耳的夏日,一幕幕鮮明地在眼前展現。三治郎感覺眼下開始發燙,漸漸變得有些痛,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與喪失感。

臉上忽而有一陣涼意,淚水自眼眶內湧出,滑過臉頰。三治郎抬手把流下的眼淚擦掉,想要趕快止住淚水卻未果,滾燙的掌心變得越來越濕潤。

所謂的成長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不知不覺就到了放寒假前的最後一節課,由於下午沒有課,大家一聽到午休的鈴聲都一下子鬆了口氣,紛紛站起來鬆鬆筋骨,準備去飯堂吃飯。三治郎拖了那麼久,終於鼓起勇氣向大家說出了要提早畢業的事情,老實說再不講的話就沒有機會了。原本正要踏出教室門外的人都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鼓起勇氣將離別的事情說出來的三治郎。

你搞什麼啊,現在才說!團藏不高興地走到他面前說道,臉上略帶慍色。三治郎一時間還沒能想到該說什麼,喜三太已經一把從後面抱住他,用熟悉的細軟聲音說道:

還剩一個學期而已,三治郎和我們一起畢業嘛……不要走啊。喜三太環住三治郎的雙臂不斷收緊,說話帶著少許哭腔的同時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三治郎伸手摸了摸喜三太的頭,葉組的同學都漸漸走過來,圍著三治郎開始說著各種祝福的話、不捨的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他畢業離校。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到了真正要分別的時候果然還是覺得很沉重。向來氣氛輕鬆活躍的葉組課室現在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氛,三治郎勉強地用笑容向大家報以感謝,忽而瞥到兵太夫走到他身邊。本來略略低著頭的兵太夫現在凝視著三治郎,他的眼下有些紅,雙眼異常濕潤。

我們還會再見的,所以你一定要回來啊。連說話都帶著少許鼻音,三治郎頓了一下,莞爾而笑,抬手用指腹輕撫兵太夫的臉頰。

嗯,總有一天會再見的。

午休過後,葉組的大家好不容易才放開三治郎,他開始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無論如何都要親口和那個人說,如此思索的同時,他踱步到伊組的門前,看到教室內依然只有傳七一人在複習。比起考慮為什麼他總是一個人,不如想想該如何將事情告訴他才對。三治郎走進了伊組的教室,傳七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對自己進課室的行為感到困惑。

他徑直地坐到傳七身邊,像平時般側眼看著傳七複習,大約是因為正式進入冬季,光是坐在課室中便覺得有些冷。三治郎弓起背,趴在桌子上,悄然地抱住身體取暖。

「傳七,寒假打算做什麼嗎?」

「思考一下就職的事情,然後學習吧。」傳七站起來把窗戶關起來,三治郎看著傳七的背影,雖然肆意把枝椏伸延到窗前的樹依然是光禿禿的,而寒冷的空氣凝結在房間中不肯褪去,心裡依然感到有股暖意漸漸萌生

「真有傳七的風格。」三治郎的聲音中帶著點點笑意,他站了起來,走近傳七的身邊

「嗯,傳七在看什麼?」三治郎略略踮起腳,想要越過傳七的肩膀,假裝順著傳七的目光看去。其實他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傳七細微的表情變化,發現傳七的臉正漸漸泛紅

「沒有啊。」傳七看起來有點心虛地回答。

「九之一教室的女忍者們在上實戰課?」三治郎就是利用他這般認真的性格,繼續順水推舟,露出狡黠的笑容,刻意將目光鎖定在傳七微紅的臉頰上。傳七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想要伸手遮臉又想要不理三治郎直接坐回桌前,最後只好伸手摀住嘴,目光飄移到左邊的牆壁上。

「根本就沒有九之一在上實戰課……真搞不懂你們笨蛋葉組的腦袋——」傳七發出了含糊的聲音,三治郎看著他這種過度認真的模樣,不禁想要繼續捉弄他。他發出了愉快的笑聲,伸手握住傳七的手腕,把傳七的手扯下。

「剛才是開玩笑的。」三治郎露出拜託的可憐表情說道:「原諒我?」

「嗯,因為我是品德兼優的伊組嘛。」傳七愣了一下,故作冷淡地點點頭,悄悄地收攏手指,把三治郎的手包裹在溫暖的掌心中。傳七手中的溫度漸漸傳到三治郎的手中,由指尖開始擴散開來,伴隨著加速心跳與膨脹的依戀。雖然明白這樣的話只會更難面對分別,尚未將話說出口,心便像是被什麼攥緊般難受。三治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了傳七的手。
只是這樣的話,應該可以被原諒吧。

「傳七,你讀完書了嗎?」三治郎歪頭問道,完全不等傳七的答案就直接接上後一句話,還附帶一個可愛的笑容:「跟我去一下後山吧。」

「誒…好吧。」傳七點了點頭,三治郎直接牽著他走出課室,前往後山。後山尚未完全褪色成單調的棕色,一些四季常綠的植物依然讓後山帶來少許生氣。冬日寒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像是細小的刀片般令人感到痛楚,吞吐著空氣的同時,帶著溫度的白氣也一併從口中吐出,消散開來。大約因為是冬天,四周靜得很,連動物竄過草叢的沙沙聲都沒有。

三治郎走在傳七略前的位置,相牽的手牽得越來越緊,緊貼著的掌心逐漸變暖。一旦到了,就必須要放開了。可是,心裡卻不想要放開,想要將心中的感情傳達出去。臉上再也無法維持平日那種微笑,笑容漸漸離析,明明手中的溫度逐漸升高。

三治郎感覺到傳七的目光,他連忙擺出一個笑容。他看到前方立的是每年都會和大家一起來賞花的櫻花樹,雖然現在枝椏上並沒有任何花,只是呈現出一幅悲慘的光禿狀態。但卻是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三治郎決定就在那裡把想說的話傳達給傳七。

「啊,到了!」三治郎裝作沒事般用平常那種愉快的語氣說到,指著前方的櫻花樹,兩人加快了腳步走到樹下。傳七不解地抬頭看著沒有任何葉子的枝椏,開口問道:

「這好像是棵櫻花樹吧?春天才會來這裡吧?」

「嗯,說的沒錯啊。」三治郎的微笑變得越來越僵硬,他鬆開了傳七的手,目光一直不肯固定在傳七身上:「傳七決定好就職方向了嗎?」

「有一個大概的方向……」傳七對突然其來的發問感到困惑,同時也有點不詳的預感。

「這樣啊,我將來要跟隨父親做一名山伏。」三治郎低著頭,越說越說小聲,鼻頭感覺又酸起來了,可是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流眼淚。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三治郎努力地將話語從喉嚨中擠出,感覺每說一個字都會缺氧,無法喘氣

「所以,我已經向學校申請提早畢業。寒假一開始就要離開學校,所以有些事情果然還是想告訴傳七。」

「傳七……」三治郎緩緩地抬起頭,不知何時皺起眉頭,對傳七的不捨與愛意不斷從心中溢出。想一直留在傳七身邊,無論何時都不分開,方才互相牽著時的溫暖依然殘留在三治郎的手中。那股將心意告訴傳七的慾望不斷迫使他說出口,但是最終三治郎還是沒有說出口。三治郎看著傳七的臉,即使再也無法相見,至少在記憶中仍能看見傳七音容笑貌,帶著細微的溫度

「——一直以來謝謝你。」

——一直以來都喜歡著你。

「雖然不同班,但是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雖然不同班,但是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吧。三治郎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傳來了刺痛感。連呼吸都讓人感到疼痛,但是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感覺吧。他認真地向他鞠躬道謝,然後逐步往後退,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按壓內心的感情般幾乎要崩塌了。

「那先再見了,傳七。」三治郎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但是完全沒辦法恢復平時的笑容。如果留在傳七心中的是自己微笑的表情就好了,但連這樣也沒辦法做到,臉上只有那種快要落淚的發燙感覺。三治郎發出了尷尬的乾笑,迅速地轉身離開原地。他不斷加快步速,走在有點凹凸不平的路上,大約傳七依然還看著他吧。

雖然有一瞬間,三治郎想要回頭,他最後還是決定一路往前走,目光鎖定在前方絕不偏移。

看了的話,一定就會不捨得吧。如此思索著的同時,三治郎感覺臉上有點點涼意,他停了下來,抬頭看見細碎的雪花從灰色的天空中飄落。三治郎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落下的細雪,碎雪一接觸到肌膚便融化成水。忽而掌心有一滴水落下,三治郎愣了一下,隨後馬上發現淚水已經無法抑制地劃過臉頰。三治郎漸漸收攏手指,滾燙的淚水繼續滴落在手掌。

如果未來還能再見的話,那就太好了,傳七。

→After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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