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8日星期日

【三木左門/三木さも/三木衛門中心】Obscure Asterisk

×題目意譯為『朦朧五等星』。
×使用奇怪的天文梗、物理梗,但完全不專業。
×意識流注意。流血注意。死亡注意。
×神啊,我已經在三木左門的路上歪得不能再歪了,像左門去寺廟卻走到海邊一樣!
×……只有我一個人喜歡這個配對也沒關係。

*
然後,就這樣墮入夢中。

不知為何,田村三木衛門知道他墮入的地方並非深不見底的地方,他無言地瞥了一眼身下的幽暗,自由落體般的下降依然沒有停止,卻也沒有加速的現象。


連淨力都沒有嗎——

如此思索著,三木衛門覺得手空得很,無論是百合子、幸子誰都不在。三木衛門將目光從空無一物的手中移開,拉向眼前浩瀚的星空。黑色的底層上綴滿了白色的繁星,星等各不同,一等星至六等星不平均地分佈在整個有限的圓形視界中,幾乎要填滿了。不知為何感覺像黑色的砲管上鑄上了什麼般,散發著金屬的亮澤。

三木衛門把手伸向星空,說不定會碰到什麼。

說不定——。

*
即使是在夢裡,憑自己的力量一定也能做出什麼吧。儘管連引導的光線都沒有,出口在哪裡也不得而知。三木衛門開始減速,穩穩地落到身下黑暗的懷抱中。寒氣從指尖傳入,背脊卻感覺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承載著,唯獨感覺熱度不斷根據能量守恆的定律從身體中溜出。

感覺很像在海中看著天空一樣。水上的景色被集中在一個圈中,濃縮起來。

三木衛門突然感覺胸口被水壓壓住了,有什麼塊狀物堵在呼吸道,不上不下。這樣灌入肺部的空氣也會減少,血液供氧量也會減少,一連串令人不適的反應下一刻就要開始循環發生。如果感覺呼吸困難,那也沒關係,一定就代表著自己還活著。三木衛門闔上眼睛,身體捲縮起來,彷彿是初生時候的模樣。

只要在心中描繪出日常的畫面就可以了,很快就能把痛苦的事情都解決了。即使四周靜無聲,一點生氣都沒有,只有金屬板般的星空。

*
在穹頂展開一片明亮清澄的天藍,顏色延綿只遙遠的弧形地平線。午後的陽光在交疊的枝椏樹葉間灑下,像是穿過一個巨大篩網般,在黑色的火砲上投下斑駁疊印。風聲與簌簌聲像是低語般在耳邊響起,心情因此能安定下來了,有一種在風中能夠聞到微甜花香的錯覺。三木衛門一隻手扶著被命名為百合子的牽引式小型加農炮,另一手拿著布仔細地擦拭著,儘管指尖所碰的一切皆無實感。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出現,三木衛門與百合子共同度過的平靜時間。因此他輕而易舉地就描繪出來了,現在他雙腳著在想像的地面,大概完全不成問題。

——學校應該更熱鬧一點吧?

三木衛門回想起不久之前才與同年級的瀧夜叉丸鬥嘴,口吐的尖銳的語言,卻聞不到任何惡意,興許還有幾分笑意。三木衛門露出了慣有的笑容,他稱之為偶像必須擁有的閃耀笑容,他依稀記得和瀧夜叉丸坐在長屋屋頂上是在說什麼。明明三木衛門對自己的記憶力充滿自信,一定是因為還在夢裡,所以才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在炫耀什麼?還是在做無意義的耍帥?

與三木衛門所預想的不同,認為這些愉快的日子彷彿剛體般不會融化也不會蒸發。但記憶像融化的脂質般,化成滑溜的油,流出指縫,滴落在某處化開融合。三木衛門放下手中的布,手邊的百合子已經擦得光光亮亮,有點神經質地看向自己的手掌,果然沒有一點油漬。他把目光拉到前方,到處都不見熟悉的人的身影。四周的場景漸漸崩塌軟化,扭曲了起來,像是被什麼壓裂了一般。

其實三木衛門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知道。大概是因為他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位名為潮江文次郎的會計委員會會長珍而重之地把手中的鐵算盤交給自己,當他伸手時候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是蒼色,自己褪去了紫色制服一事已是既定事實。

時間是什麼時候又溜走了?

會計委員會就交給你了,田村。三木衛門只知道自己接過了那個十斤重的鐵算盤,可是一點都不重,即使他攥緊了算盤的邊緣,算珠嗒嗒作響亦無補於事。

吶,前輩離開了之後會去哪裡?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嗎?

三木衛門沒有開口問出,文次郎在轉身離開前,反而輕言道:

畢業之後,再見的機會很多。文次郎逆著光,窗外的光線異常眩目,三木衛門連前輩最後一次向他露出的表情都看不清了。三木衛門馬上前向踏出一步,還沒有抓住文次郎,眼前的景色已經融化在白色的光中,文次郎的背影也與光團一起被攪和了。他反复地在內心咀嚼著方才文次郎所說的話,他垂下抓緊算盤的手臂,靜默地等待嚼碎的話語被思緒所吸收。
沒能抓住前輩呢。

三木衛門。綾部喜八郎的聲音像是硬物般擊碎了現有的思緒,睜眼眼睛之後,四處驟然暗了下去,像是被誰刻意奪走了光線般。月光從厚雲間露出,吝嗇地灑下少許光芒,依然是寂靜又昏暗的氣氛。喜八郎與兵太夫蹲在陰影中待命,身上包裹的衣服已經不是當年的制服,而是適合隱於暗處的黑色。三木衛門仍能從兵太夫的眉目中看出當年那個喜歡與同房一起研究機關的稚嫩一年生。三木衛門輕嘆一口氣,抓緊手中的火繩槍。

到底是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站在暗處,隨時準備暗殺的專業忍者了?

——畢業之後也就是這樣的事情了吧。流逝的時光中自己到底抓住了什麼,攥緊拳頭只能感覺到火繩槍粗糙的外表。
不過現在還不遲,還可以繼續掙扎吧。三木衛門屏氣凝神地看著四周的環境,發現身旁的喜八郎已經不見了,原來他已經藏到了另一個地方,向自己打暗號。

當看到這個手勢的時候,就開火。

三木衛門嫻熟地點燃導火線,架起火繩槍,準備就緒,一切動作流暢無比。為什麼自己會明白那個手勢?為什麼這一切看起來都如此自然?想必是因為已經畢業了,再也回不去以前在忍術學園裡面的時光。三木衛門緊張地看向喜八郎的方向,突然手勢變換了。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三木衛門直接向著目標方向開火,馬上觸發了沿途的機關與陷阱,全部都計算好了。他以為自己會緊張得汗流浹背,但卻未然。隨後,不遠處傳來了慘烈的叫聲,這種熟悉的聲音讓他的心猛然顫了一下。喜八郎作出了『檢查結果』的手勢,三木衛門隨即跟隨他查看落入陷阱的是否是目標人物。

可是一定是有什麼搞錯了對吧?在陷阱中被尖銳的竹子刺穿身體的是與自己相同的忍者啊。

三木衛門不知該作何反應,同時又覺得這件事情理所當然。因為彼此是敵對陣營的,這樣其實也是可以理解。喜八郎拿出什麼撩開那腹內臟器被穿出體外的忍者的面罩。火繩槍險些落地,要是發出了聲響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三木衛門的額上冒出了很多細汗,這時候他才深深感覺到背部已經被汗水浸濕,晚風吹來時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為什麼要在這裡相遇啊,潮江前輩——』

月光映在喜八郎的雙眼,像是死水般麻木的冷淡眼神。喜八郎一言不發地拎過自己的鏟子——大概他已經不再稱呼這鏟子『富美子』了吧——飛快地進行後續的工作。

這時候要阻止喜八郎嗎?怎麼想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聽著喜八郎鏟土的聲音,落在往日的前輩身上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三木衛門感覺到喉嚨有什麼滾燙的東西要湧出來,想要握住住喜八郎的鏟子去阻止他,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是什麼令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就連三木衛門都無法改變。

——就連學園第一的偶像田村三木衛門都無法改變。在強烈壓抑之下,他的眼下出現了泛紅的印記,滾燙得要死。

曾幾何時,潮江文次郎、神崎左門、加藤團藏、任曉左吉加上自己,五人在堆滿賬本的房間中通宵審核賬目。當第二個不眠夜來臨的時候,兩個一年生早就撐不起下,夢會周公;而左門則是一直叨唸著『我沒有睡』地闔上眼睛,額頭幾乎要碰到桌面。唯獨是文次郎依然在核對賬目,算盤聲有規律地嗒嗒響著,這股寧靜在夜晚的空氣中離析。莫非在會計委員會中留下的痕跡也會漸漸淡去,連曾經有過這樣的人使用過這個部室也無人知曉?

猶如五等星般黯淡無光,在時光中失色卻又是不可免的過程。

簡直就和成長一樣。

*
三木衛門緩緩地睜開眼睛,自己依然維持著初生的姿勢,身體蜷縮著,不過完全不覺得難受。他試著轉身查看周圍,映入眼簾的還是剛才那片被濃縮的星空,一等星的光芒遮蓋了五等星的光輝。三木衛門攥緊拳頭,明明指甲已經嵌入手掌中卻完全不痛,種種跡象顯示他依然處在最開始的夢中。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的痛苦來著何方,一直以來深信著自己的力量,只有存在就可以改變不滿意的一切。

總有東西是不可抗力的,這時候就能看出自己是何其無力。最終,過往的回憶,與他人的情誼彷彿熔合為這顆朦朧的五等星。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加黯淡,漸漸變成六等星,不知何時開始已經退出可視範圍內。他卻什麼都做不到,感覺水壓越來越升高,壓迫著身體。但只有痛苦不斷增加,令人討厭的閉塞感與窒息感在胸腔中膨脹,擠去原本應由空氣進入的地方。

明明我應該還能做什麼,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到?看著一切發生卻力不從心的三木衛門內心不斷地掙扎著,無力感與自我厭惡侵蝕著保護著內心的自信。

三木衛門闔上眼睛,不願意去看星空的同時,感覺到了眼下滾燙的印記又再次浮現。剩下的承載力突然消失,他又再一次進入了奇異的均速自由落體的狀態,再也不會停止地直線向下——

田村前輩!

嗯?這種發展要多少次才夠?一直往下沉的田村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戀人神崎左門的臉,內心不禁放鬆了一下,並且加以吐槽。

……抱歉!前輩!我果然還是迷路了!所以遲到了很久才到你身邊!左門吸了一大口氣才大聲地叫喊著,三木衛門聽到這種話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實際上,是哭了。

眼淚從三木衛門的眼眶中流出,堵在胸口的塊狀物慢慢融化,化作熱量在身體中進行著熱傳遞,連指尖都暖起來了。

田村前輩!過去的一切,永遠都不會褪色!左門繼續向著三木衛門大喊大叫,雖然掙扎著想要靠近,但是都是徒勞無功,保持著均等速度的兩人,無論如何都無法碰到。可是,昏暗的光線中,三木衛門依然看到了左門喊得臉蛋都紅了起來,一副擔心他會漏聽了一個字的緊張模樣。左門繼續喊道:前輩已經做了很多事情啦!懷著信心,向著自己決定的方向走之類的!才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呢!所以——所以——田村前輩——

『不要隨便看扁自己啦!!』

無聲的話語準確地傳到了三木衛門的心中,左門像是不經思考就決定說出來的話,在兜圈子的同時也意外地在某方面準確得要死。持續下沉的三木衛門的嘴角揚起了弧度,構成一個舒心的淺笑。打破淨力為零的狀態,就只有自己往前來打破平衡了。

真是的,你這吵死人的傢伙想要喊到什麼時候啊?

這下輪到左門愣住了,剛才還不斷下墜著的三木衛門已經到了自己身邊,而且還直接拉著他的手腕。左門凝視著三木衛門的雙眼,明亮得不似落過淚。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下沉的力量漸漸地減低,最後停了下來。

田村前輩……

你也遲到太多了。三木衛門皺起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讓神崎左門是最有決斷力的路癡,連去個廁所都要兜十個彎才能回到房間。

就說抱歉嘛!田村前輩你就不要那麼小氣啦!左門也一副不滿的樣子,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大概是剛才吼得太猛了。
三木衛門把他拉近一點,雖然嘴上的吵架依然繼續進行中,不甘示弱地回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啊?讓前輩等那麼久!

我好不容易找到路,前輩你——。

三木衛門一下子把左門抱在懷中,左門終於肯沉默下來了。由於左門身材依然屬於嬌小的類型,因此被抱緊的時候完全看不到三木衛門的表情,這讓他非常滿意。老實說,他一點都不想讓左門看到他哭之後又看到他臉紅,他收緊了懷抱,左門也跟著有樣學樣用力地抱著三木衛門。猶如最開始般,四周寂靜無聲。因為是學園的超級偶像,所以三木衛門鄭重但低聲地說道——

*
三木衛門真的睜開眼睛了,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濃縮的星空,而是熟悉的長屋天井。他還好好地躺在棉被中,不過比較令人懷疑的是為什麼左門也躺在自己的被窩裡面,而且還牽著自己的手,睡得安安心心,而且還有可愛過頭的嫌疑。

不合邏輯

三木衛門開始冷靜來分析狀況,從熄燈時間開始的記憶裡開始檢查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不過,一切的思考都在左門莫名其妙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時停頓了,主因是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這笨蛋到底在做什麼夢啊……而且連窗都忘記關了是怎麼回事?三木衛門想著的同時,瞥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各個等星星羅棋布。他決定側身躺著,一臉不滿地盯著自己睡得香甜的戀人,乾瞪了一會發現完全沒用。他的目光漸漸移到兩人相握的手上,想起自己似乎有什麼還沒說出來。

啊,是呢。

謝謝,左門。

話語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特別清晰,三木衛門看著完全沒反應的左門,完全呈現放棄狀了。三木衛門也跟著闔上眼,在左門的陪伴下,呼吸漸漸放緩。

*
顯而易見只有超巨星這種亮度恆星才符合學業優秀、實戰技巧高超、人稱學園偶像的我——

比擁有更高星等的星體相比,壽命果然短一點。

不過,短暫的光輝消失了,變成普通的星體的時候,大概還能看到你這顆朦朧的五等星繼續存在於我身邊吧。
我總算是明白了五等星的意義。

Fin.//

補充資料:
超巨星是質量最大的恆星,超巨星的質量是太陽的10至70倍,亮度則為太陽光度的30,000至數百萬倍。因為她們的質量是如此的巨大,因此壽命也只有短暫的一千萬至五千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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