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伊/雑伊】君子戲言

×我改完之後就不短了……

×日常妄想。

×從來沒有一篇忍亂我寫得那麼爽！那麼順！

×戀愛淡如水……

*

按照保健委員會多年來的倒霉屬性，要是讓他們抽籤來決定部室位置的話，一定會抽到一個上佳的西斜位。夏天被太陽光直接照射，冬天被西北風直接吹，在裡面開會別提有多愉快了。幸好部室是由學校分配的，他們才得以留在一個向南的房間，陽光充足而且又冬暖夏涼。即使是接近放暑假的時分，房內依然十分風涼。窗外長著濃密綠葉的枝椏把陽光隔成了斑駁的光影，落在桌面上攤開的書頁上。現在保健委員會的房間裡裡只剩下善法寺伊作一人在折騰，他掂起腳在龐大的藥櫃前晃來晃去，汗水滑過他帶著苦惱表情的臉頰。

「善法寺同學，你要找的是這個嗎？」一個溫柔沉厚的聲音不知何時就從伊作背後傳來。

「……請稍等一下喔，我在找新的繃帶被塞到哪——」伊作本來還準備先擱下來訪者，繼續找失踪的繃帶，過了一會他馬上就認出聲音的主人，馬上轉身迎了過去。

「稍微有點……不，雜渡昆奈門先生！」在昆奈門開口糾正前，伊作就自我糾正了。身為黃昏時忍者軍的首領，雜渡昆奈門平日忙得要命，今天卻抽了時間探望伊作。大約因為這是六年級最後的暑假，過去之後，他們都將離開這和平的避風塘，面對真正的社會。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以這種身份來探望伊作了，下次見面會成為怎麼樣的關係完全無法知曉。

「繃帶是你們保健委員會的吧？」昆奈門把手中的繃帶遞給伊作，接著說：「剛才掉在門外了。」

敢情從一開始就不在房間裡面啊。伊作謝過昆奈門，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繃帶，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入醫藥箱。昆奈門坐到了保健委員會房間的矮桌旁，他似乎是隻身前往忍術學園的，一個部下都沒有帶。以他的忍術，就算是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昆奈門先生，請用茶。」伊作把冒著熱水氣的茶倒入小巧的杯中，輕輕推到昆奈門面前。

「不用了。」昆奈門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竹筒，然後開始吸裝在裡面的菜粥。伊作這才想起昆奈門幾乎都只喝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不知道是個人的習慣還是說忍者的謹慎。

「昆奈門先生這次來忍術學園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伊作開口問道。

明明又很多可以交流的機會，卻每次都因為各種事情而沒能好好聊上幾句。然而，畢業的時候快要來臨，伊作看著杯中水面映著自己的臉，摻雜著少許苦澀與無奈。

「沒有，我是特地來拜訪你的。」昆奈門抬頭，右眼對上伊作的目光。

「誒？為、為什麼？」伊作不自然地拉開目光，窗外大約在起風，吹得枝椏左右搖晃，映在保健委員會地板的樹影也開始搖晃。

「你決定了志向了嗎？」

「呃……老實說，我還沒想好。」伊作不好意思地撓頭，畢業就近在眼前了，身邊的同伴早就決定了去路，而他還在迷惘，他目光固定在桌面的杯子上輕言道：「因為我不像留三郎他們一樣擅長忍術，除了煎藥治療之外什麼都不會。」

「嗯，聽起來的確是不適合做忍者。」昆奈門的話語中夾帶著輕笑，他放下手中的竹筒，看著眼前露出困擾表情的伊作。

「唉，我已經被人說了六年了。」伊作嘆了一口氣，頭垂得更低了。他連自己的得意武器是什麼都不知道，搞不好就是繃帶之類的。本來忍者的工作就相當危險，光憑向敵人丟繃帶，根本無法生存吧。

說起兩人的相遇是在夏日的戰場上，那時候負傷的昆奈門在毒辣的陽光蒸騰下搖搖晃晃地走到暫時休戰的戰場邊緣，眼神迷濛間只能看到有一個白色的身影蹲在地上，努力地把旗幟撕開當作繃帶幫傷病療傷。那時候頭暈腦脹的昆奈門直接認為他是自己那方的軍醫，因此伸手問他要了些繃帶。

「不如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吧？」渾身白衣的少年露出溫柔的笑容，對昆奈門伸出手。讓昆奈門驚訝的是，少年不止幫自己療傷了，而是不分敵我地幫戰場上所有傷員療傷，看來並不是己方的軍醫。看著少年用心幫昆奈門治療與更換繃帶的模樣，說不定這樣善良的少年是附近醫師的兒子？昆奈門只是沒想到經過調查下來，當初在戰場上救了自己的少年會是忍術學園的學生，六年葉組的善法寺伊作。

原來將來是要成為忍者的人嗎？這樣就更想不通了，明明是在培養忍者的學校上課，可是伊作這種善良的性格和身邊的同學比起來完全不像忍者。昆奈門有點困惑地想道。之後在大賀間城與黃昏時城的戰爭後期，整個忍術學園都捲入其中，昆奈門因此才再次遇到伊作。他終於得以問清楚到底為什麼那時候伊作會不分敵我地救人。

「因為我是保健委員啊！」

儘管那時候昆奈門與他應該是一種敵對的身份，不過他聽到伊作這種近乎莫名其妙地回答之後，不知為何有點心安。昆奈門認為自己欠伊作一個恩情，下令自己屬下的黃昏時忍者軍不會出動。戰事結束之後的時間中都處處幫助忍術學園和他們保健委員會。昆奈門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比起報答恩情，經過和伊作的多次接觸後，他更想保護伊作這種善良的性格。

「善法寺同學，畢業之後，不如留在我的身邊吧。」昆奈門平靜地說，彷彿那只是什麼問候語般。伊作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眼前淡定無比的昆奈門，紅暈染上臉頰和耳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昆奈門也稍微別開了一點臉，對於這種場景也顯得有點笨拙與害羞。沉默的房間中只有自然風吹動樹木的簌簌聲、偶爾的幾聲啁啾聲以及不絕於耳的蟬鳴。

「對不起！昆奈門先生！」伊作鼓起勇氣對昆奈門說：「雖然很感謝也很想答應昆奈門先生的邀請，可是現在的我說不定會拖昆奈門先生的後腿，我想要在社會中多磨練幾年再留在昆奈門先生身邊。昆奈門先生一直為我和忍術學園做了很多，我也想為昆奈門先生做些什麼。」

伊作也不知道自己說要去社會歷練是要去成為一個出色的忍者，還是說成為一個出色的醫生。怎麼想都是後者比較符合實際。無論成為什麼，伊作想要成為能夠輔助昆奈門的人，不想再被他保護著了。

「這樣啊。」昆奈門稍微闔上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神流轉著一如既往的溫柔：「那我等你好好地成長吧。」

「非常感謝昆奈門先生的好意。」伊作向昆奈門彎身鞠躬，笑容中帶著歉意。昆奈門起身，俯身看著他，儘管沒有明說，彼此之間卻浮現出那種不捨的感情。

「那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昆奈門欠了欠身，準備一下子離開的時候，伊作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他低頭看伊作。

「我不會辜負昆奈門先生的期待，務必請等我！下次相見的時候，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約好了。」伊作攥緊昆奈門的衣袖，昆奈門伸手輕輕拍了拍伊作的手背，低聲重複著伊作的話：

「約好了。」

伊作這才緩緩地鬆開手，昆奈門一下子就從伊作的視線範圍中消失。

所謂君子無戲言，一言九鼎，誓言出口就會努力去實現。

對於連明日是否還能看見朝陽的雜渡昆奈門來說，這個約定似乎有點困難。再見的時候，伊作是否還願意留在他的身邊抑或說他是否還能等待那日來臨。那日在房中做下的約定，也許僅是戲言一句，終有一日會在時間中消磨褪色。

不過，我也許會為了這個約定而努力活下去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