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傳教
×大正時代架空設定。
×一切都源自骨盤P的曲目——能く在る輪廻と猫の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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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1922年,大正11年,大街小巷間依然流傳各種奇聞異談,明明已經過了西洋文化的洗禮,從服飾到食物都洗了個遍,但有些地方卻怎麼也洗不掉。若是感覺到肌膚被什麼輕舔了,或許是垢嘗在旁近;又或者是聽聞誰家的新生子失踪了,只見晾在衣架上的小衣服上有兩滴鮮血,大約是姑獲鳥的所作所為,一切都難以解釋呢。
不知閣下是否知曉,若是在雨夜的暗巷中行走,就會看到一把破舊的洋傘,傘底下坐在一隻翹尾的,會講話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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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像是要戲弄誰一般大顆大顆地從屋簷邊滾落,狠狠打在傘面,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音。細密的雨針夾帶細雪,傾斜交織,一簾霧白的雨幕灑下,籠罩整個城鎮。深夜卻又不見天上的銀盤,在一片昏暗中行走,撐著傘的風丸急步向前走。木屐踏過地面的同時,濺起的水沾濕了襪套。苦於看不清楚歸家的路途,風丸就如此進入了狹窄的小巷。小巷的盡頭看起來漆黑一片,不像有出路。大約是巷子兩旁都是建築物的屋簷,走進去之後覺得雨勢比剛才小了一些。
「這位經過的少爺,請稍等。」
恰巧一個閃電落下,照亮了暗巷。暗巷一側的階梯上,有一把開著的碎花洋傘,底下坐著有著黑色貓耳與翹尾的白髮少年,白皙姣好的臉龐上漾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雙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一臉驚愕的風丸。很快四處又恢復黑暗,但少年灰色的雙眼卻發出了異樣的光芒,瞳孔如同貓咪般細長。
「停下來,聽我說一個故事吧。」
雷電並沒有像預期般落下,只有瀟瀟雨聲不絕於耳。風丸在昏暗中點了點頭,本以為對方看不清,但少年的雙眼露出了笑意,微微彎起,隨後開口說道:
「今夜的故事,啊,以前經常被人在爐邊說起的愉快的悲戀。」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對明知無法結合卻依然沉醉於禁忌愛戀的烏鴉(藍髮少年)與兔子(白髮少年)。互相交換下的約定像是謊話一般,但是彼此無論何時都相信著這些愛的謊言,期盼充滿希望的未來會到來。
——夢想只是夢想,現實卻無法實現,對吧?
略有不同,烏鴉(藍髮少年)與兔子(白髮少年)明知是無用卻決定踏上離開的旅途,最後在遙遠冰冷的旅途終點,捨棄了原本的身體,將靈魂合二為一。人們總是喜歡說著這樣的故事。
「真是令人無法理解的故事。」撐著傘的風丸站在少年面前,淡淡地說,話語混夾著雨水落下,接著繼續輕言:「感覺非常陌生。」
少年的眼睛在昏暗中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洋傘被風吹得喀噠喀噠的聲音。風丸左右張望,最後穿過了小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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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上次的那位少爺嗎?」初春微雨靜無聲,細細的雨絲夾著黃昏橘光灑上少年的臉龐,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與濕潤感。即使在下雨,背後的金屬洋傘骨依然能折射著夕陽的金光,刺眼無比。撐著傘,停住腳步的風丸瞇起眼睛。現在已經是路邊行道樹的枝頭冒出了嫩芽,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大約兩個月了,與上次不同,風丸換上了目前時興的洋服,實際上他更偏向於穿和服,也只是碰巧和誰約好了要一起換洋服罷了。
「……貓?」風丸移動了一下身體,睜開眼睛,把頭靠在屈起的膝蓋上的少年依然面帶笑容地凝視著他,黑色的尾巴卷了起來,左右揮動,仔細一看尾巴上有一條像是金線的東西繞著,或許是雜毛吧。
「叫吹雪也可以唷。」把身體蜷縮在洋傘下少年無所謂地回答道,吹雪背靠牆壁,露出舒心的表情。
「我想想,今天就說那個在妒忌火焰中的飛舞的醜蝴蝶的故事吧。」吹雪的嘴角閃過一絲微笑。
那隻醜陋無比的鳳蝶(棕瞳少年)總是被自己心中的妒忌之火燃燒,牠的配偶鳳蝶(灰瞳少年)真是喜歡到處遊玩的,那雙美麗的翅膀不斷拍動,今天飛往那裡,明天又飛往那裡,永不停歇。離開了配偶的鳳蝶(棕瞳少年),將曾經愛過的那隻鳳蝶(灰瞳少年)丟在身後。
——這樣的寓言常常聽到呢,真可惜。
不不,每齣痛快的喜劇總免不了有個殘酷的結局。之後,配偶鳳蝶(灰瞳少年)為了將埋在腹腔的心意傳達給離開的鳳蝶(棕瞳少年)聽,『不要留我一個人』諸如此類,飛到折斷了翅膀,只剩下軀幹也繼續爬行,最後被螳螂吃了個支離破碎。
「真是個沒有希望的故事呢。」風丸露出不滿的表情,他似乎無法認同這樣的故事,但隨後表情變得柔和並且夾帶了一點憂傷:「……這樣的故事,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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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下午五點,烏雲密布,天色陰沉。車水馬龍,肩摩轂擊的大街右拐又是那條小巷,彷彿與世隔絕般寂靜無比。
「啊,我們又見面了,這邊的少爺。」吹雪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隨身拿著把傘的風丸,大約他是認定了遇到了吹雪就會下雨這樣的事情。黑色的貓耳晃了一下,瞇起的雙眼中的笑意與前兩次相見時一般濃厚。吹雪彷彿是要梳理毛髮般伸手輕輕撩了下頭髮,輕嘆一口氣,隨後恢復平時的口氣與表情說道:
「今天就告訴你最後一個故事吧?」貓尾從背後露出,左右晃動,從他扯開的笑容中能看到尖銳的虎牙。
不知閣下是否知曉一隻活了百次,會說話的貓(白髮灰瞳的少年)的故事?
有時是歡天喜地的夜晚,歌舞昇平,夜夜笙歌;有時是壽命無定,客死他鄉的戰亂時代。無論戰亂還是繁榮,總是有機會看過。接觸了各色人等,在無數次輪迴中不斷尋找(藍髮棕瞳的少年)。
——原來如此,故事總是不會少呢。
無論經過多少次輪迴都無法擺脫獨自一人的命運,都無法重新鏈接上因果之線,貓卻依然進入下一個輪迴,聽起來真是個徒勞的故事。每當貓腹中所有故事講完的時候,無法再繞上姻緣之線的聽者(藍髮棕瞳的少年),回過頭來看,貓咪已經重新進入下一個輪迴,只剩下洋傘在路風吹拂下喀啦喀啦搖晃著。
「真是個不可思議又狡猾的故事呢。」風丸蹲了下來,與吹雪平視。棕色的雙瞳凝視著吹雪的臉龐,他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而給予了最後的故事如此評價:「但是充滿你的風格。」
把隨身攜帶的傘撐開,遮到了吹雪的頭頂,他露出了略顯玩味的笑容。
「大約今夜會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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