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27日星期一

【鉢雷】想開花的蔓藤


×少許流血注意
×哇竟然是甜文
×和我的神仙白白聊作業時生出來的小腦洞


*
眼前白得刺眼,四處空無一人,冷落偏僻。

猛然覺得腳邊被什麼纏繞,低頭一看,小腿早已被蔓藤纏住。蔓藤根部深陷地底,雙腳根本無法動彈。

伸手扯開,拔腿掙扎,一切都徒勞用功。明明不覺得疼痛,但心底裏卻油然而生一種恐懼,不得不擺脫眼前的束縛。激烈的心跳敲打胸骨,不停催促著手中的動作,蔓藤被撕扯開了。


……

滿手的鮮血伴隨無聲的驚呼,地面從蔓藤斷裂的地方開始湧出暗紅的血液,彷彿要淹沒這廣袤無垠的地面——

不破雷藏猛然從夢中醒來,熟悉的天花板染上晨曦的金光。他急促地吸取微涼的空氣以緩和心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冷汗涔涔。

雷藏緩緩偏頭看見三郎早已起身,背對著自己在做變裝的準備。儘管已經看慣了他那近乎魔術般的變裝技巧,但是看到三郎變裝的自己毫無破綻還是心感佩服。

「早安,雷藏,你還不起來?」三郎頂著自己的臉露出了笑容,調笑似的說道:「木下老師的晨練你也敢遲到。」

「啊——……」雷藏聽到老師的名字就不猶豫了,倏然翻開被子,急急忙忙把放在枕頭旁的制服穿起來。蓬鬆的頭髮在腦袋上炸起,上衣還沒穿好,一隻腳已經伸進了袴裡,手忙腳亂。

「今天是星期六。」三郎見惡作劇得逞,單邊嘴角翹起,露出了慣有的壞笑。

——誒、搞什麼,三郎你早點說啊。」雷藏丟下手中的袴,坐回自己尚未收拾的被褥中。三郎看著他那副著急的模樣,一邊完善手中的面具,一邊笑著。

淡金的晨光斜斜照入,被窗欞分割得工整,精準地落在三郎的身上。恰好窗外雀鳥飛過,鳥影滑過他的臉頰。

……確實是一派平常的景色。雷藏的上衣還是沒有穿好,但不禁就陷入了沉思。

也許就只是一個夢吧。

*
依舊是那白得刺眼的大地,今夜再一次被禁錮在這靜謐的夢中。

那墨綠色的蔓藤已經纏繞著大腿,甚至要蔓延到下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煮沸了般,肋骨後的心臟瘋狂撞擊,連呼吸節奏都紊亂不堪。扯開蔓藤的雙手與掙扎的雙腿因恐懼而哆嗦,就在這雙目視野都尚不明晰時,手也不敢停下。

不知為何會如此恐懼,不知為何必須掙脫不可,但是那些蔓藤如網般蔓延在身體上,除了掙脫外別無他想。內心的恐懼就是如此驅使著這具身體。

定睛一看,手中的竟多了一把苦無,無端散發著金屬的冷光。眼前仿佛電光一閃,擊中了混亂的神經與思緒,進而在麻痺虛幻中恍然大悟。於是,高舉手中之物,猛力揮向被禁錮的血肉之軀。斷裂的蔓藤枝葉散離,混著從血肉間綻開的紅液,在空氣中飛濺四落。

又是那滿手的鮮血與無聲的驚呼。

不破雷藏蹲在書架前,將借出的書本一本本歸回原處,現在覺得眼球乾澀發疼。這幾天頻頻夢見令人精神緊張的夢,疲倦使他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發疼。他下意識伸手按了按,一陣酸痛刺激得他精神為之一振。圖書室中安靜無聲,身後沉穩的腳步顯得非常突兀。

「雷藏。」如同耳語般低聲,那樣的聲音只會是那個人。

轉頭一看,圖書委員會的委員長中在家長次果然就站在他身後。

「謝謝,中在家前輩……」雷藏來不及站起來,長次就伸手取走基本他放在懷中的書。睡眠不足帶來的暈眩讓他姑且發現了站起來的想法,

想來今天也一直受同學照顧,大家彷彿知道自己的情況般及時伸出援手。在進圖書室前,雷藏還在走廊上遇見勘右衛門,對方欣然幫自己分擔了一半手中的書。

平時三郎在的時候也會這樣呢。聽勘右衛門說他被木下老師叫去幫忙了。雷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室友,雖然喜歡惡作劇,但對自己卻總是如此上心。

長次一言不發地將那些書歸位,蹲在地上的雷藏抬頭看著他的側臉,後者則察覺到了目光,瞥了一眼,不苟言笑的臉上隱約帶著些許笑意,似乎是放心了一般。

……中在家前輩竟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雷藏剎那間察覺怪異之處,但猶豫著是否要開口詢問,思量許久,尚未能得出答案。長次不等他思考完,轉身就離開了。

*
昨天委員會活動結束之後,雷藏終於等到了同房的三郎回來。對方一邊抱怨著老師,一邊鬆動著筋骨,臉上的疲憊確實像是被使喚了一整天似的。

雖然三郎否認了昨天有來過圖書室,但果然……

……」雷藏陷入了沉思,一如既往地陷入要說還是不要說的兩難之中。在圖書室中複習的雷藏雙手盤在胸前,皺著眉頭沉思,偶爾瞥了一眼坐在旁邊認真複習的久久知兵助。

他的側臉如此認真,雙眼在字裡行間來回閱讀,唯一的問題就是——

那個應該不是久久知兵助本人。

三郎的變裝幾乎能算是毫無破綻,除了還原了兵助的外貌打扮,寫字的手勢方法,甚至還讓身上帶著淡淡的豆香,但雷藏對「兵助」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具體是什麼卻又不得而知。雷藏又在猶豫要不要戳穿,若說證據確鑿又並非如此;若說毫不確定,直覺又給出了相反的答案。於是,雷藏就這麼放棄了自己的學業,思考著這種漫無邊際的小事,甚至沒有發現旁邊的兵助也在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門外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圖書室的門被倏然拉開,門後那位正是久久知兵助。

門外的兵助與門內的兵助面面相覷,這樣三郎的變裝便不攻自破了。平常的他肯定會堅稱自己才是真的久久知兵助,今天怎料他竟然一聲不吭地逃走了。

「等、三郎?!」雷藏下意識站了起來,推得矮桌發出了在地面拖曳的吱嘎聲。三郎卻毫不回頭地躍出了窗外,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

「不、不破同學圖書館要保持安靜……好害羞——」不知哪裡傳來老師害羞的聲音,雷藏感覺自己又錯失良機。

「抱歉。」

雷藏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三郎像平時那樣陪在自己身邊,但卻不斷用著別人的身份,假裝那不是自己。

他的行為為什麼如此反常呢?雷藏果然還是很不明白。

*
雷藏不記得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塊長了蔓藤的白色大地,他在這個夢中徘徊了數次。過去這個地方都帶給自己無盡的恐懼與焦慮,但這次他意外地平靜,而且也沒有被蔓藤纏繞。

他環顧四周,不遠處有什麼突兀地立於大地上,定睛一看,他心頭一驚,奮力地奔跑過去。

「三郎?」雷藏看著被蔓藤纏繞的三郎,仿佛是被處刑了一般被束縛著,他的頭顱低垂,臉色蒼白得可怕,他聽見了雷藏的聲音卻沒有回應,像是舌頭僵住了,聲音也窒息了。

深綠的蔓藤上長滿了繁茂的綠葉與黃花,如同前幾日夢中所見那樣如網般纏滿了三郎的軀體。

……這是葫蔓藤嗎?」雷藏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具有強力毒性的藤本植物,只要服食便會使循環系統與呼吸系統癱瘓,腸道也發黑黏連。

「為什麼割不斷?」

他顫抖的手中依然握著淌血的苦無,地面上仍有被割斷的藤枝與鮮血。血肉模糊的下肢在雷藏眼中觸目驚心,但他記得這個場景。

……既然是不可以的存在,一旦說出來就會毀掉,所以我要在那之前統統割掉。可是不管怎麼做,它都會長出來,地上的根也拔不掉……

三郎的聲音如此含糊,一字一句幾乎像是從牙縫間擠壓出來般,每句話都耗費巨大的精力,他卻仍在訴說著。

手中的苦無落到了雷藏的腳邊,發出了一聲鈍響。三郎騰出的手摘下了藤枝上的黃花,眼瞼低垂。

「如果無論怎麼做都毀不掉對你的喜歡,那」

黃花將要含入雙唇間,尚差一秒就要落得肝腸寸斷的結局,雷藏猛然握住他的手腕。

「不毀掉也可以。」

三郎終於抬頭對上了雷藏的目光,佈滿紅筋的雙眼中折射著瀲灧水光。

「我也喜歡你,所以一直喜歡也沒關係。」雷藏轉而握住他的掌心,手指伸入指縫間,十指緊扣。

掌中的黃花落下,落在了淌血的苦無旁,悄然無聲。

不破雷藏從夢中醒來,熟悉的天花板依舊是染得是無邊夜色,銀白的月光從窗戶透入房間,被窗欞割得工整。雷藏轉頭看了看三郎的情況,本以為對方仍在沉睡,沒想到他似乎也醒了。

……我剛才夢見雷藏了。」昏暗中看不清三郎的表情,只有他的聲音如此清晰。

「好巧,我也夢見三郎了。」雷藏發出了輕笑,躺在旁邊的三郎似乎在彆扭什麼而不再說話。

「不毀掉也可以的。」

三郎顯然被雷藏那句話動搖了,難得他會左思右想,尋找一句適合的話。最後,他選擇轉身背對雷藏,把整個人包在棉被中。

「我才聽不懂……」三郎羞赧的聲音從被子裡面悶悶地傳出來,不時又偷偷轉頭看一眼。

「我的回答不會變的。」雷藏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和位置,準備再次入眠,在那之前他又低聲說道:「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三郎悶悶的聲音又傳來出來,雷藏露出了點點無奈的苦笑。

雖然毫無根據,但是總覺得這次會夢到一個好夢。蒼白的大地被綠植覆蓋,柔軟的草坪透出了清新的香氣,和煦的風吹拂著彼此的臉頰,不經意間,花瓣落在相牽的手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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